2012年7月5日

玲瓏舞-楔子


蒼鳳國,這片大陸的第一大國,幾百年來帝王統治,卻平安和樂,稱得上是國泰民安,鄰近小國因風土民情不同,能各自為王,獨立為政,但蒼鳳抱持著尊重,未曾派兵攻打,也未曾要求納稅進貢,鄰近的小國無不抱持的相同的尊重,給予由各個地方而來的遊人方便。

但,近百年來,妖魔出世,混亂,殺戮,如黑雲壟罩整片大陸,未曾遇見的生物,蒼鳳倉皇應對,卻節節敗退,沒幾年國勢衰敗了下來,卻無對策以應對。

周遭好戰的部落崛起,甚至自立為王,邊境頻傳紛擾,蒼鳳左支右絀,內憂還未清除,外患不斷,不啻對國事雪上加霜。

對著妖魔嗜血的恐懼,對著邊境傳來的憂懼,黑色密布的壟罩,生活上的艱辛,絕望如同傳染病,快速的散佈了出去。

人稱,末世來了。


武者漸漸的在武與道中,融合而出了新的修煉,不為單純練武,亦不為單純修道,由擁有靈根,進而能看見妖、與魔者,走上了修仙一路。修仙者扛下了妖與魔進犯的責任,尚屬凡人的皇室鬆了口氣,專心於邊境的抗爭。

此一發展略緩了,加之國人之幸,遇上了一位賢明的皇帝,衰敗暫時緩了下來,硬是維持住了逐漸式微的國勢,但如何令之壯碩回去,卻也不是個容易之事。皇帝忙碌了一生,早前為了與修仙者協商,中年為了與邊境各族抗爭,日積月累累積下的宿疾,使他再熬不下晚年的操勞,想讓位但諸皇子年紀皆尚幼,只好抱著病體上朝,等著皇子長大。

但皇帝的身體仍是一個不定時炸彈,何時會引爆皆是個人內心裡不敢說出口的憂。

黑夜壟罩。




帝都地處偏北,每每入冬便開始降下鵝毛之雪,雖輕如鵝毛,入手即化,但那幾個時辰不停的落,沒多久帝都便已落入一片白雪皚皚之景,如不去考慮那壟罩的黑雲,實可說是美不勝收。

「呀!」

皇宮的側門微開,已有年代的旋門機關發出了歲月的聲音,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踱步而出,推卻了爹要給他備的馬車,揮手斥退了急忙遞傘上來的屬下,一個人任由雪花飄落肩頭,臉上帶著沉重之色,緩緩行走在大街上。

屬下們焦急但也不敢違抗主子的話,只好在暗處守著,只能祈禱這雪稍停一下,主子再走快些,莫讓小主子染了風寒,他們回去可有皮肉疼好受了。

偏生主子不合作的很,不僅越走越慢,還停下了腳步仰著頭,任由冰冷的雪降落在他眼皮上。

想靠著雪的冰涼讓自己冷靜一下,古紳一抬首看著灰茫茫的天空,和落下的點點雪白。他已經十四歲了,不再是那剛進宮為太子侍讀的孩子了,太子年紀尚幼於他,繼位尚嫌過早,但皇帝的身子卻是已不能再拖下去了。

皇帝一直對他很慈愛,古紳一垂下了眼,某些方面來說他甚至比他親爹對他還來的親切,立場不同罷了,古紳一訕笑。對於別人的兒子,只要表面上還過得去,管他究竟實質上是如何,只要不妨礙自己就成了,更何況那人還是皇帝,掛著一張溫和的笑臉不就是這頭銜為『皇帝』的人最擅長的事嗎?他知道父親也是為他好,太子侍讀不可能一輩子都是太子侍讀,更何況父親可是身為蒼鳳皇朝左相,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大家的監視中,父親怎麼可能不嚴厲的管教他呢?只是,知道歸知道,從小如此長大,他,還是很累。

現在開始還要再思考,自己的勢力!

他未曾想要取代太子而為之,他雖然常伴太子左右,確實也羨慕過,但,他願意一輩子忠誠的輔佐,只因,這是蒼鳳皇朝!他只是有著固執的執著,有著絕對的忠誠,對皇家,對皇朝。

他一直都是有野心的,不會只甘於作為太子的侍讀,從小看著父親長大,他的目標,也在那個位子上,左相!


微嘆了口氣,正打算揮手讓侍衛帶他回府,卻撇見一塊不明的起伏物,還在掙扎的抖動。

他不顧侍衛的緊張執意的靠近,撥開落在那物上方厚厚的沉雪的一小角。他看到一張髒兮兮的小臉,和顫抖不已的眼睫毛,其他尚埋落在雪裡。

他又睨了那物一眼(還是堅持稱之為『物』),這才揮手讓侍衛上來,將他與那物一起帶回府裡。




「主子,那孩子已經救活了,現在正給她暖身子。」

古紳一一頷首,「讓他吃點東西,等他休息夠了就帶上來。」

「是!」

看著那侍衛退下,古紳一眼神又落在那亭外的皚皚白雪,他這般撿這些快死了的乞兒也有四、五年了,還沒練出個所以然,不要急,他對自己說,才剛起步,不能要求者些乞兒一練武馬上就成為可獨當一面的死士。

「主子!」

古紳一皺眉,冷淡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悅,如白晃晃的刀子射在那侍衛身上,令侍衛不由得冒出一滴涼汗,主子的眼神,越來越有氣勢了,侍衛在心裡暗想,嘴裡不敢懈怠的說道:「主子,那孩子清醒了之後執意要先見您,我們勸不住。」

喔?才剛清醒就想知道上面是誰,這孩子頗有骨氣的,古紳一臉色稍緩,揮手道:「帶上來。」

侍衛帶著一個衣裳單薄的孩子走進,行禮後便退下。

古紳一眼神凌厲的掃了那孩子幾眼,還穿著撿回來的衣服,單薄的身子抗不住雪的冰涼,直直在打顫,卻還是挺直了背脊,頗有傲骨的。掃完了全身他才看到那孩子的臉,是,女孩子?

古紳一有些驚訝的盯著那孩子的臉,一雙眼睛秋水迷濛瑩光瀲豔,卻又墨如黑鑽,如柳月般的細眉,秀挺的鼻子,粉色的唇微張,牙齒還欲上下打顫,卻被她死死緊咬。

那孩子動作略有些僵硬的跪下,努力克制發抖的唇說道:「謝大人救命之恩。」

明明冷得要死還能毫不猶豫的跪在雪地上?古紳一看著她伏在雪地上仍兀自發抖的身子,沉聲說道:「從今天起你就是編號八百零四號,跟著其他人,他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,不准抱怨,不准妄想反抗。琴棋書畫一樣不可落下,武也不可廢,我不論你天賦如何,輸了,在這裡就是死。」

「是,大人。」趴在雪地上的身子毫無猶豫的回答。

又看了她一眼,才揮手;「下去吧。」

這一生,已入了古府,外面的花花世界已與她無緣,成,生;敗,亡。就這四個字,足可道盡她的一生,不知她在多年後,會不會寧願當初就那般凍死在門外。




天靈六百二十八年,先皇宣布退位,與皇后眾妃遷往西南行宮安養身子,正式退出倉鳳皇權,太子東宮雅珞即位,國號元翔,並任古紳一接左相之位。

蒼鳳皇朝,正式揭開新的序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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